想看北極熊，想當老師當警察;她已經(jīng)不能說話了，睜著大眼睛點頭同意穿著最喜歡的公主裙，最喜歡的火火兔一直唱著歌……她把眼角膜、大腦都捐了出去……
7月15日凌晨4點半，菲菲在杭州省立同德醫(yī)院永遠地睡著了——她穿著她最喜歡的公主裙，床邊塞滿她喜歡的玩具，那只火火兔不知疲倦在菲菲的耳邊唱著歌。“她還能聽到的。”菲媽說。
菲菲的最后一次兒童節(jié)在病床上度過。
她終于成為小天使!
此刻，這對年輕的夫婦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放聲嚎哭。那是壓抑了一整晚，又或者是一個半月的痛苦。
她來過這個世界，她真的很乖。
菲菲來自麗水松陽，今年六歲半，三個月前被確診為腦干腫瘤，離開之前，把眼角膜、大腦和沒有長大的身體，都捐獻了出去。
菲菲有個愿望，想去動物園看北極熊。這個愿望，也許過不了多久，就會有人替她去完成。
三個月前的晴天霹靂 六歲半女兒突患惡疾
菲菲長著一雙像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。昨日下午，浙江省眼科醫(yī)院完成了一臺和菲菲有關(guān)的手術(shù)，一個半小時的眼角膜移植手術(shù)很成功，而他(她)也是菲菲眼角膜的第一位受益者。
當他(她)知道捐獻眼角膜的小朋友有一個愿望，去動物園、去看北極熊的時候，他(她)鄭重承諾了一聲：“一定會完成小朋友的愿望。”
今天，還會有一個患者移植菲菲留下來的眼角膜。菲菲的這份捐贈，將幫助四個人重見光明。
“我女兒菲菲很漂亮。”菲爸的聲音哽咽中帶著疲憊。對于女兒的離開，他說盡管有心理準備，還是不能接受。
他已經(jīng)離開杭州回到了松陽老家。
“這一次，我沒能帶著菲菲一起回去，距離第一次帶著她來求診，才過去了三個月。”菲爸難過得不能自已。
今年三月下旬開始，菲菲變得有點不太一樣，走路搖搖晃晃。一開始誰也沒有在意，只是覺得大概是小姑娘玩累了。
直到四月初的一天，菲菲突然說，“我眼睛看東西很模糊，樓梯怎么是不平的。”
菲爸菲媽趕緊帶女兒到當?shù)蒯t(yī)院求診。在醫(yī)生建議下，4月9日轉(zhuǎn)到杭州。在浙江大學(xué)醫(yī)學(xué)院附屬兒童醫(yī)院，菲菲被確診為腦干腫瘤。
“在我們老家，這個病很少，真的很難接受。”菲爸第一次聽到這個病的時候，他覺得很不可思議，也想不通年紀小小的女兒怎么會患病。
盡管一開始就知道女兒生病的位置不好，醫(yī)生也告知了治好的希望不大，但菲爸心里一直覺得，做了手術(shù)說不定還有希望呢。
4月12日菲菲接受了頭部手術(shù)，但是腫瘤切片結(jié)果是惡性。
對于這個家庭來說，這是一道晴天霹靂。
征求菲菲同意捐獻 只愿世間少些類似病痛
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，對這個家庭來說，短暫而又漫長。
4月23日，家人將菲菲接出了醫(yī)院，帶回松陽大山里的老家。“爸爸媽媽，你們不要難過，我會一直陪著你們的。”有一天醒來的菲菲看到媽媽在小聲哭泣，她這么勸導(dǎo)。
如今一想到這里，菲爸就心如刀割。他不停跟記者說，菲菲“很乖，很懂事，生病以后，一直很堅強。”
遺憾的是回家后的大多數(shù)時候，菲菲經(jīng)常處于昏睡狀態(tài)。家人一邊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，可以陪菲菲久一些，另一方面又不忍菲菲忍受痛苦。
常相伴，是這個家庭最后能為菲菲做的。
也就是在那個時候，這家人有了捐獻女兒器官的想法。
知道女兒留不住，就把希望留給別人吧。于是菲爸聯(lián)系了杭州紅十字器官捐獻協(xié)調(diào)員朱強榮。
“菲菲為什么會得這個病要醫(yī)學(xué)來研究。來杭州后我們才發(fā)現(xiàn)有這么多人得病，不能靠活著的生命去做研究。如果菲菲能夠幫后面的人碰到這種情況好一點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。”
盡管不能很準確地表述菲菲的遺體捐獻，但如果女兒能夠幫助推進科研在腦瘤的病理方面有所進步，菲爸和菲媽依然覺得這是一件“有意義”的事。
經(jīng)過對孩子血液化驗單的評估，醫(yī)生放棄了大器官如心、肝、腎、肺的供體需要。器官不能用，那就捐獻女兒的遺體和大腦、眼角膜!
菲菲的情況漸漸變得越來越糟糕。5月27日下午6時，家人花了2000多元，用救護車把她從老家送到了杭州省立同德醫(yī)院。
“如果在老家，我們肯定捐不成，一方面技術(shù)水平有限，另一方面也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壓力。”菲媽說。
這個決定，菲菲也是知道的。那時候的菲菲已經(jīng)吃不下東西，也不怎么能動，偶爾還能看看動畫片。“第二次到杭州后趁著她清醒的時候和她商量，她睜著大大的眼睛，已經(jīng)不能說話了。但她點頭答應(yīng)了。”
她想長大當老師想當警察 有個愿望是去動物園看北極熊
5月29日，院辦應(yīng)主任特地買好了“公主裙”，為菲菲提前過了兒童節(jié)。
6月1日，一大批知道菲菲病情的志愿者，帶著菲菲喜歡的禮物、蛋糕來看望她。
菲菲有個愿望，想去動物園，想看北極熊。那一天，志愿者們給她帶去了很多各種動物的照片……
之后的一個半月時間里，菲菲一次次病危，卻一次次在爸媽“你醒過來一起看看好不好?”這樣的呼喚中醒來。
7月15日凌晨，這個長大想當老師又想當警察的堅強女孩，走到了她生命的終點。
為女兒穿上心愛的衣服，帶上她最喜歡的玩具，菲爸菲媽淚流滿面。
后來，菲菲的眼角膜被送到了浙江省眼科醫(yī)院，大腦送到了浙江大學(xué)醫(yī)學(xué)院中國人腦庫，遺體被送到了杭州師范大學(xué)醫(yī)學(xué)院。
菲菲還有一個姐姐，但是父母暫時還沒把這個噩耗告訴姐姐。
“過幾天，等我放下一點再說吧。我會告訴她——妹妹很勇敢。”菲爸說。
(本報記者 黃偉芬 文/攝)
